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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读者》杂志十年典藏从书:隽永小品 by 佚名

  那儿确实挂着一枚小小的核桃。我们家房前的那棵树,不是一棵樱桃树,它是一棵核桃树。

  十年过去了,每次想起我们家的那棵树,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这棵树多次被我们张冠李戴,最后是它用一枚小小的果子,向我们证实了它的真实身份。

  有时我想,这棵树是不是上帝派来向我作某种暗示的。它要我知道,作为一个人,你必须奉献出自己的果实,否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真正认识你。

  确实如此啊!自古迄今,地球上诞生了那么多的人,被我们认识的,都是那些在自己的生命树上,结出果实的人。

  有家真好

  张抗抗

  家,首先是一所房子,有梁柱的支撑和坚实的墙壁。父母是房子的屋顶,可遮风避雨,抵挡冷雪酷日。孩子是房屋的窗户,以便房子里新鲜空气的流通。在这所房子里走来走去的,是许多欢乐的小笑声。门是家与外界的通道,所以家不会与世隔绝。屋顶下,每人各有各的房间,有聚有散,互不干扰。家一定有厨房,可以烧出美味的食物,所以在冬天,家里也是热气腾腾。

  家,是一辆汽车,可以送你到很远的地方去。父母是轮换开车的司机,孩子是乘客。到了父母年迈的时候,孩子就当上了司机,父母变成了乘客,大家都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合理。开车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不能违反交通规则。一般来说,遵纪守法的人家,像开车一样,不容易出事故。即使车子偶尔有些小故障,平日注意保养,就可以尽量避免损失。还有,车子是需要经常加油的,所以一个家就需要有多多的收入。作为家庭的成员,不能只用油不加油,因为油用完了车子就走不动了。

  作为乘客的时候,只会消耗油料,那么哪怕经常抽空擦洗汽车,实际也会很觉得安慰的。

  家,是一棵大树,在土壤里有很深的根,经风沐雨岿然不动。它把养料输送到枝条和树叶里,然后结果打籽,一代一代延续下去。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就像大树上筑着许多鸟窝,小鸟唧唧喳喳很热闹的。树很怕蛀虫和白蚁什么的咬噬,台风来了,坚持不住的是有虫疤的树。大树倒下时,在地上留下一个大坑,看了很令人伤心。所以大树需要爱护,整枝打药浇水,件件事情马虎不得。

  家,是一首轻音乐,让人心旷神怡。烦了累了的时候,音乐响了起来,人在外面被那些震耳欲聋的迪斯科摇滚乐轰炸的疲惫的神经,会像丝弦一样放松下来,感觉到有一点陶醉和惬意。轻音乐的演奏不需要庞大的乐队,不像交响乐那么雄壮,于是待在家里的时候,请抓紧时间享受那欢快而轻松的乐曲,它会让人忘记许多不愉快的噪声,然后想一想以前和以后美妙的旋律,日子就像流水一般过去了。

  雨前

  何其芳

  最后的鸽群带着低弱的笛声在微风里划一个圈子后,也消失了。也许是误认这灰暗的凄冷的天空为夜色的来袭,或是也预感到风雨的将至,遂过早地飞回它们温暖的木舍。

  几天的阳光在柳条上撒下的一抹嫩绿,被尘土埋掩得有憔悴色了,是需要一次洗涤。还有干裂的大地和树根也早已期待着雨。雨却迟疑着。

  我怀想着故乡的雷声和雨声,那隆隆的有力的搏击,从山谷回荡到山谷,仿佛春之芽就从冻土里震动、惊醒,而怒茁出来。细草样柔的雨声又以温存之手抚摩它,使它簇生油绿的枝叶而开出红色的花。这些怀想如乡愁一样萦绕,使我忧郁了。我心里的气候也和这北方大陆一样缺少雨量,一滴温柔的泪在我枯涩的眼里,如迟疑在这阴沉的天空里的雨点,久不落下。

  白色的鸭也似有一点烦躁了,有不洁的颜色的都市的河沟里传出它们焦急的叫声。有的还未厌倦那船一样的徐徐划行,有的却倒插它们的长颈在水里,红色的蹼趾伸在尾巴后,不停地扑击着水以支持身体的平衡。不知是在寻找沟底的细微的食物,还是贪那深深的水里的寒冷。

  有几个已上岸了,在柳树下来回地做绅士的散步,舒息划行的疲劳。然后参差地站着,用嘴细细地梳理它们遍体白色的羽毛,间或又摇动身子或扑展着阔翅,使那缀在羽毛间的水珠坠落。一个已修饰完毕的,弯曲它的颈到背上,长长的红嘴藏没在翅膀里,静静合上它白色的茸毛间的小黑眼睛,仿佛准备睡眠。可怜的小动物,你就是这样做你的梦吗?

  我想起故乡放雏鸭的人了。一大群鹅黄的雏鸭游牧在溪流间,清浅的水,两岸青青的草,一根长长的竹竿在牧人的手里。他的小队伍是多么欢欣地发出啁啾声,又多么驯服地随着他的竿头越过一个田野又一个山坡!夜来了,帐幕似的竹篷撑在地上,就是他的家。但这是怎样辽远的想象啊!在这多尘土的国土里,我仅希望听见一点树叶上的雨声。一点雨声的幽凉滴到我憔悴的梦,也许会长成一树圆圆的绿阴来覆阴我自己。

  我仰起头,天空低垂如灰色的雾幕,落下一些寒冷的碎屑到我脸上。一只远来的鹰隼仿佛带着怒愤,对这沉重的天色的怒愤,平张的双翅不动地从天空斜插下,几乎触到河沟对岸的土阜,而又鼓扑着双翅,发出猛烈的声响腾上了。那样巨大的翅使我惊异,我看见了它两肋间斑白的羽毛。

  接着听见了它有力的鸣声,如同一个巨大的心的呼号,或是在黑暗里寻找伴侣的叫唤。

  然而雨还是没有来。

  在安静中盛享人生的清凉

  马德

  无欲的生命是安静的。

  我见过一匹马在槽枥之间的静立,也见过一头雄狮在草原上的静卧,甚至是一只鸟,从一根斜枝扑棱棱飞到另一根斜枝上,呈现出的,都是博大的安静。

  一切外在的物质形式,如槽枥之间的草料,草原之上的猎物,斜枝之外的飞虫,在安静生命的眼中,像风中的浮云。一个安静的生命舍得丢下尘世间的一切,譬如荣誉、恩宠、权势、奢靡、繁华。他们因为舍得,所以淡泊,因为淡泊,所以安静。

  他们无意去抵制尘世的枯燥与贫乏,只是想静享内心的蓬勃与丰富。

  夏日的晚上,我曾经长久地观察过壁虎。这些小小的家伙,在捕食之前最好的隐匿,就是藏身于寂静里。墙壁是静的,昏暗的灯光是静的,扑向灯光的蛾子的飞翔是静的,壁虎蛰伏的身子也是静的,那是一幅优美素淡的夏夜图。只是壁虎四足上潜着的一点杀机,为整幅画添了一丝残忍,也添了一些心疼。也正因为这样,我没有看到过真正安静的壁虎。

  安静的姿态是美的。蹲坐在云冈石窟里的慈祥的大佛,敦煌壁画里衣袂飘举的飞天,一棵虬枝盘旋的古树,两片拱土而出的新芽,庭院里晒太阳的老人,柴扉前倚门含羞的女子。这些姿态要么已看破红尘,要么是纯净无邪,恰是因为这些,它(他)们或平和、宁静、恬淡、宠辱不惊,或纯真、灵动、洁净、不沾染一尘世俗,于是便呈现给这个世界最美的姿态。

  真正的安静,来自内心。一颗躁动的心,无论幽居于深山,还是隐没在古刹,都无法安静下来。正如一棵树,红尘中极细的风,物质世界极小的雨,都会引起一树枝柯的颤动、迷乱,不论这棵树是置身在庭院,还是独立于荒野。所以,你的心最好不是招摇的枝柯,而是静默的根系,深藏在地下,不为尘世的一切所蛊惑,只追求自身的简单和丰富。

  有一天,我去拜会一位遭受了命运挫折的老人。他正端坐在沙发深处,没有看书,没有练书法,只是端坐在那里,甚至都感觉不到他在思考。我和先生攀谈着,一些陈年往事逐渐勾起了老人的回忆。当他谈到差一点被造反派殴打致死这一段时,语速平缓从容,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这种平静,不是来自岁月的老练和世故,而是来自命运磨难后的超然与豁达。下午的阳光斜照进来,地板上、四壁上,横竖都是窗框投射下的沉重的影子。空气中,一个安静生命的内核在浮沉中发出金属般的脆响。

  这不由使我想起小时候,一个有月亮的晚上,父亲坐在山梁上吹笛子。一川的溪水,在月光下荡着清幽的光,远山黑黢黢的,村庄黑黢黢的,父亲的笛声婉转、旷远、悠扬,那一晚,山是安静的,水是安静的,村庄是安静的。

  我想说的是,只有在自然身上,我们才能得到最厚重最原始的安静。

  煮雪

  林清玄

  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拿回家慢慢地烤来听……这是个极度浪漫的传说,想是多情的南方人编出来的。

  可是,我们假设说话结冰是真有其事,也是颇有困难,试想:回家烤雪煮雪的时候要用什么火呢?因为人的言谈是有情绪的,煮得太慢或太快都不足以表达说话的情绪。

  如果我生在北极,可能要为煮的问题烦恼半天。与性急的人交谈回家要用大火煮烤;与性温的人交谈,回家要用文火。倘若与人吵架呢?回家一定要生个烈火,才能声闻当时毕毕剥剥的火爆声。

  遇到谈情说爱的时候,回家就要仔细酿造当时的气氛,先用情诗情词裁冰,把它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一点酒来煮,那么,煮出来的话便能使人微醉;倘若情浓,则不可以用炉火,要用烛火再加一杯咖啡,才不会醉得太厉害,还能维持一丝清醒。

  遇到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话就好办了,把结成的冰随意弃置就可以了。爱听的话则可以煮一半,留一半他日细细品尝。住在北极的人真是太幸福了。

  但是幸福也不常驻,有时候天气太冷,火升不起来,是让人着急的,只好拿着冰雪慢慢让它溶化,边溶边听。遇到性急的人恐怕要用雪往墙上摔,摔得力小时听不见,摔得用力则声震屋瓦,造成噪音。

  我向往北极说话的浪漫世界,那是个宁静祥和又能自己制造生活的世界,在我们这个到处都是噪音的时代里,有时候我会希望大家说出来的话都结成冰雪,回家如何处理是自家的事,谁也管不着。

  斯时斯地,煮雪恐怕要变成一种学问,生命经验丰富的人可以依据雪的大小、成色,专门帮人煮雪为生,因为煮得恰到好处和说话时恰如其分一样,确实不易。

  年轻的恋人们则可以去借别人的“情雪”,借别人的雪来浇自己心中的块垒。

  如果失恋,等不到冰雪尽溶的时候,就放一把火把雪屋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子夜昙花

  张错

  恩师过世。其子邀我去拿些物品,留作永久的纪念。于是,我去他家搬回一株昙花。

  也许是对老师的感情难以割舍吧,总觉得世间万物,包括花魂鸟魄,冥冥中可以沉默交流。人离开了,见不到了,但他在我心中,于是便存在。

  昙花搬回来,静静紧靠屋檐下数月。自春入夏,人花无语,岁月无声,只有偶然翠绿,显示出它对环境的适应语言。新叶缓慢自旧叶中长出,黑斑渐褪,花树重新有着雍容气度,一如恩师的寡言性格,在低调行事风格中,始终带着浓郁而清晰的自信。我对花树没有期待,它存在,我已心满意足。

  就在寻常一天,竟意外发觉昙花已垂首含苞了。

  何等蓦然而来的惊喜!不是花开花落,而是花的讯息。像久别的人,传来心花怒放的约会,直教人朝夕亟待。

  久闻昙花只开一夕,是最初一夜,也是最后一夜,充满生命奋发与无常的哲理,便决心迎接它来临的启迪。

  那几乎是即时降临,一旦发觉满蕾的翌夜,便有如忍俊不禁的笑容,迫不及待地绽开。黑暗夜晚,洁白花朵,如冬天雪夜,没有月光,星星也暗淡。它的来临使人震撼,也使人惊惶。有一种漫步而来的绰约,以缓慢节奏,进入生命最灿烂点,也是最颓废点,没有一丝保留,像爱与死!

  犹如一张昂首的脸,花容就是一世青春。然而此花与众不同,它的才情志业极端隐秘,因而选择了寂静无人之夜,不屑在白日与红尘争艳。

  它的步伐和黑夜一致。因而看花人必须有一颗聆听的心,才会听得到夜,及花开的声音。

  它极端美丽。尤其在孤独时,要在众芳国里遗世独居,又是何等勇毅果决?花开之夕,遂自有清雅幽香。香随夜转浓,弥漫四周,有如昭告天下:在这一夜,全世界只有一种花香,为一个人。为了此夜,必须是另一朵花,另一种香。永远没有重复,像一段情,或一个名字。

  它的性格极其刚烈。它幽雅绝俗,不只有意逃避四周繁华,甚至鄙弃热闹,喜欢冷清。

  它一夜尽情绽开无悔。花期虽短,绽放姿态却极为狂放,有一种壮士舍身之悲壮。但每年花季有如转世,无悔依然。

  我随即发觉,即使在短暂漆黑夜里,它的笑容已日渐难以为继,并带着英雄疲惫。本来雪白如银的花瓣,光芒四溅,几可灼伤人目;而后却慢慢苍白如纸,只隐约露出些许其原来风骨神韵。这一张脸,我想我最熟悉,最会为之伤心垂泪。那不只是物伤其类,更是命运中许多注定的无法回转与挽留。

  生命的确如此!许多灿烂时光,有如昙花一现。花开刹那,如幻如梦,花不知自己在盛开,梦中人更不觉自己在幻梦。唯有梦醒花凋,方悉前尘过往。我知道今夜花会尽情怒放,正如黎明一定会来临。

  辞世恩师如此幻过,今日我也如此梦过,将来我的学生还会如此幻梦下去,最终我们便会一一走入夜里。留下一生的记录,其实不过是花与夜的争辉。

  张敏走进春天脱去厚重的棉衣,换上轻便的旅游鞋,踏出小屋,越过心的驿站,信步走进春天。

  无须冰镐的敲击,积雪和寒冷已被温暖的春风拾去了。暖暖的阳光下,鲜活的生命正一瓣一瓣张开。林间的一群小鸟,把封闭了一冬的心愿播进了苏醒过来的河塘。

  草地的裙裾染绿了,含苞的花蕾吐蕊了,紧敛的翅羽抖开了,涩涩的歌喉圆润了。

  春天的讯息跳动着,所有的眼睛都贮满了渴望。

  天空是洁净的,当呼啸的鸽群滑过之后,瞬间凝固了蔚蓝。

  鸟语是稠密的,那是一串一串的喜悦弥漫于自然的声音。

  风是细细碎碎的,娓娓道来的故事也是细细碎碎的。春天,溪水洗亮的春天,生命之根贮满力量。

  在春天里拔节的不只是小草,也有我们的梦想;在春天里成长的不只是禾草,也包括我们的感悟。

  最初映入春天眼帘的不是踏春郊游的人群,而是更多重重叠叠忙碌劳作的身影。

  翻晒贫困和荒凉,堆积智慧和梦想,这是一种充满歌声的期待。

  播种汗水浸润的信念,收获果实累累的希望。春天注定属于每个人。

  等待意味着挥霍,投入才是最好的创造。走进春天吧,手碰坦诚而忠厚的泥土,以山野为背景,肩负太阳,你劳作的身影是蓝天下最生动最美丽的一幅剪影。

  春天坦然宽厚的笑容会解释所有的老茧和血泡,解释所有的期待和向往,解释所有的历程和辉煌。

  昨天

  弗兰克·克莱恩 王勋译

  我是昨天。我已永远离你而去。

  我是长长一列日子的最后一个,在你身后流走,流进雾霭和昏暗之中,汇入遗忘的大海。

  我们每一个都满载而去,成功、失败、欢笑或痛苦;我们载着这一切归于遗忘,而我们离去时都会在你的潜意识中留下些什么。

  我们填充着你灵魂的地窖。

  离你而去,而又永远与你同在。

  我曾经被称做明天,像处女般纯洁;后来我成为你的妻子,被称为今天;现在我是昨天,带着你拥抱留下的永恒印迹。

  我是一本不断增厚的书中的一页纸。我的前面有许多页。有一天,你会把我们翻完,阅读我们,认识你自己。

  我脸色苍白,因为我没有希望,只有回忆。

  我是富有的,因为我拥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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