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爱情心理学(2)

　　这种“拯救”的对象，如果是父亲的话，那么幻想的主要意图就是为了维护自尊；如果“拯救”的对象是母亲的话，那么意图就包含着一种感恩的柔情。由于母亲生育了他，这种恩情不能用任何礼物来报答，可是如果通过潜意识将“拯救”的含义稍微改变一下（这在潜意识中是很常见的，其实在意识中，也有很多具有歧义的观念），就可以满足感恩的愿望了，那就是给她一个孩子，即让她再生一个，生出一个各方面都像自己的孩子。这种改变至少看上去是合理的，变化后的含义和原来的含义（救母亲的命）具有很大程度上的相似性，因为二者有很多共同点，母亲给了他生命，他又还给母亲一个和自己类似的生命来报答。儿子为感恩图报，努力让母亲生一个和他一样的孩子。这种“拯救”的本质，在幻想中，他已经无意地取代了自己的父亲，这时，他天性中所有的爱意、感恩、欲望、自尊、独立等全部得到了满足。

　　通过这种“含义转换”，甚至包括了“拯救”当中的危险因素——因为生命的出生就是一种危险，母亲受苦之后才将这个生命生了下来。所以日后人们常说，出生是人生命过程中的第一个危机。实际上，人生旅途上遭遇的各种危机都来源于这第一次危机的原型，人们对这一原型经验有着深刻的印象，反复造成我们“焦虑”的情绪。人们对这第一次的危机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在苏格兰的一个传说中，主人公马克多之所以始终不知道恐惧，是因为他并不是从母亲的阴道中生出来的。

　　同一种梦并不是所有的含义都一样，因为做梦者不同，含义也不同，要用不同的解释来说明。古代释梦家阿特米多鲁斯的这种说法不无道理。按照潜意识的思想来表达的话，由于男女性别不同，“救某人一命”的幻想也有不同的含义：对男人来说就是使人生个小孩并抚育成长，对女人来说就是自己生个小孩。

　　在梦中和幻想中，这种“拯救”冲动是有着重要地位的，假如梦或者幻想和水相关时，重要性就更加明显。如果一个男人梦到将一个女人从水中救起来，说明他让这个女人成为母亲。上面的论述很容易证明这一点。如果是一个女人梦到从水中救出来一个小孩时，就说明她是这个小孩的母亲，如同摩西神话中法老的女儿一样（《旧约全书·出埃及记》）第二章，埃及法老搜杀以色列男孩时，摩西刚好出生了，母亲就将他放到河边芦苇丛中，这时，法老的女儿刚好看见，将他收养，并取名“摩西”，意为“我从水里把他拉出来的”）。

　　当拯救父亲的幻想包含着某种感恩的柔情时，其实是表达想有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儿子，或把父亲放到了儿子的地位。在所有的关于“拯救”的观念和双亲情结的关系中，只有想“拯救”心爱的女人的冲动才是我们所讨论的这类人的典型特征。

　　我不想在此赘述通过观察而推出的理论，更想像如讨论“肛门快感”一样，只把重点放到特点突出的鲜明例子中。很多人只是可以看到偶发性的一两个特征，假如这样的话，我们不追根溯源，就无法了解它的总体面貌，那么偶发的反常现象因为不足以让我们有一个清晰的思路，就会使我们陷入一片迷茫之中。

　　性无能——情欲退化的阳痿现象

　　一、情感和肉欲的纠结

　　除了非常复杂的焦虑症之外，在精神分析师看来，最常见的病例无疑是“心理性阳痿”。非常奇怪的是，这种病经常是发生在性欲很强的男人身上，并且，他的性器官在性行为开始之前和之后都是健康的，是完全有这种能力的，并且性行为进行时，其也有极强的纵欲心理，只是性器官不肯合作。患者自己也发现，他并不是和所有人都会有这种现象，只是在和某些女性做爱时才会有。

　　在他看来，好像是女方的某种性格特征压制了他的男性机能，很多时候他能感觉到这种压制感，好像心灵中有一种阻力在干扰他的意识去执行他的想法。当然，这时他并不清楚是什么内在的抗力在阻止他，也不明白是女方身上的什么品质刺激了这种阻力发生。如果他在一个女人身上从未成功过，那么他就会习惯性地认为是由于第一次失败造成的，由于每次都想到第一次失败，这种不好的记忆就加重了他的焦虑，从而干扰他以后的行动，只能重复之前的失败经验。我们在想，第一次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呢？难道是一种偶然的意外？

　　许多精神分析学家经过研究发现，这种心理性阳痿是由于存在于阳痿者内心的一些无意识情结的影响力造成的，他们曾多次在发表的论文中作出解释，并可以在治疗实践中得到证明。详细说，就是由于患者对母亲和姊妹的乱伦性固定无法克服，于是重新激发了婴儿期的痛苦经验，再加上别的原因，最后导致他在女性面前感到“性力”不足。通过以上分析，我们知道，导致生病的根源在于：原欲在生长的途中发生停顿，达不到我们认为的正常的情况（这很可能是所有精神失常的人的发病根源），这种性心理支配了严重的心理性阳痿者的心理活动。通常来说，温柔而执着的情和肉感的欲，唯有这两种感情结合起来，才是健康正常的爱情，但在发病者身上，这两种感情并没有合流。

　　和肉感的欲望相比，执着的柔情一般先出现，在“自卫本能”的基础上大致形成于儿童最弱的几年中，一般来说，家庭成员或儿童的照顾者是这种感情的指向对象。我们在儿童早期的生活中偶尔可以看到，这种柔情中本身也有性本能的参与，或者说，它本身就是色情的组成部分。我们通过分析成年的神经症患者也会发现，这种柔情是婴儿期性对象选择的代表，所以，在自我本能发展的进程中，性本能根据自我本能制定的标准找到了自己的对象，由此，性本能和生存本能可以同时获得满足。一些色情意味往往在父母和保姆对婴儿的“疼爱之情”当中无意识地表现出来（例如，性的玩物就是小孩），这无形中加重了小孩自我们本能中对色情的投入，当他达到一定程度时，加上同时一些有助于指向同一个目标的其他环境因素，必然会影响未来的发展。

　　到儿童时期，婴儿期挚爱之情的固定，这时已经吸收了各种色情的因素，当然，此时它们在表面上还没有把性当作目标，处于一种隐蔽的状态。但随着青春期的到来，有了强有力的肉感成分的参与，这些情感指向的目标开始明确表现出来，它们对婴儿期初次选择的对象投入了非常强大的原欲，并按照早已标定的路线走下去。

　　与此同时，心理上防止乱伦的堤坝也建立了起来，这就使得他和对象发生性关系几乎没有可能，由此，他开始到别的地方寻找，迅速和这些不能给他带来满足的性对象脱离关系，从而建立新的适合的性生活。在重新选择新对象时，他们不仅要求性对象在大体形象上要和婴儿期的选择相似，而且要求获得原本属于母亲和眷恋的柔情。正像《旧约》中所说，一个男人只有离开他的父母，和妻子相处，才能将柔情和肉感合二为一。顺着这个方向，强大的肉欲力量就会让爱情对象拥有天仙般的美好品质，男人经常会过高估计性对象。

　　下面两种情况决定了原欲能否继续正常发展：首先，如果在现实世界中，选择新对象的过程受到挫折，或者现实世界中根本就不存在可供选择的合适对象，那么就不能进行新对象的选择了。其次，通常一个人对婴儿期对象的迷恋程度和儿时的快感投注成正相关，当然，这个婴儿期的对象最后是必须放弃的。当这两种原因都具有非常强大的力量时，就会形成神经症的一般性机制。原欲开始沉湎于幻想中，而脱离现实的世界，这就会强化婴儿期性对象的印象，并将这种印象固定。

　　但这时防止乱伦的堤防仍然存在，所以，原欲对迷恋的对象就只能在潜意识中进行，肉感引起的激情也只能依附于潜意识中的这种对象的形象上，假如自淫行为使得这种情欲得到了满足，那么它的固定作用就进一步强化了。如果一个人在现实中寻找外在对象而没有成功的话，通过幻想来代替原欲的性对象，事情的本质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种通过自淫来获得满足的幻想，在意识上的性对象仍然是外在的对象，但是在潜意识里它其实是原欲性对象的替代。这种取代对原欲向外界转换并起不到什么重要的作用，但是能使幻想顺利地进入意识，这一点是唯一的作用。

　　这就意味着，一个年轻人的情欲，在潜意识中很可能仍然依附或固定在乱伦的对象、幻想上，如果这样下去，就非常可能导致“彻底的阳痿”。不管是不是恰恰患者的性器官比较羸弱，反正性器官本身都不是主要因素，我们前面所说的那种因素更重要。

　　我们所谓的心理性阳痿就是在这不严重的情况下造成的。肉感的情欲可能非常猛烈，并不一定全部要隐藏于眷恋的柔情当中，而是不受阻挡，努力从现实世界中找到出路。这种人非常容易区别开来，因为他们的性行为有非常明显的征兆，通常是变化多端、易于冲动和笨手笨脚的，但最终也得不到其中的乐趣，那是因为他丧失了这种本能中本应该包容的巨大的精神能量。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是，他虽然在肉感方面的欲求仍然很强烈，可是他尽力避开任何柔情蜜意，对对象的选择十分严格，只寻求不会触及其柔情一面的性对象（这种情感因为乱伦而受到了破坏）。

　　与之相对的是，那些高雅的对象，他知道非常值得去爱，并且也非常敬重和爱慕，但在色情方面，他却对她们没有肉感的欲望，十分的沮丧。所以，这就导致这种人的爱情生活分为了两部分，即艺术中常说的圣洁的爱情（精神的、超凡的、柏拉图式的爱情）和尘世的爱情（兽性的情欲）。他真正喜欢的女人，他没有性欲；能让他肉感兴奋的，他又不喜欢。

　　所以，他们去寻找那些并不爱的女人发泄的原因是为了不玷污真正所爱的对象。在“敏感的情结”和“被抑制的东西的恢复”这两大定律的支配下，他经常为了满足自己的肉欲去寻找女人。但如果偶然遇到了一个女人和他潜意识中隐藏的那个女人的形象比较相似，他就会回忆起潜意识当中这个女人（母亲），这样，他的意识就会强迫他不能将这个女人作为性对象，于是，这种意味着“要拒绝”的心理性阳痿就出现了。

　　一旦他进行性行为的对象和他的乱伦对象相似，他就会高估这一性对象。假如他不想陷入这种难堪的处境，他就必须压低对性对象的估价。只有性对象降格之后，他的性能力才能得到充分发挥，肉感才能打破阻碍，从而达到快感的高潮。另外，众所周知，对于情欲不能同时满足的人来说，假如让他们像正常人一样去进行性行为，那么他会认为索然无味，而只有和异常的人或者进行错乱的性行为，才能令他们满足。可是平时碍于面子，他们仍然寻找异性对象，只是那些异性对象是一些他认为地位低下、不值得去爱的对象而已，这就是促成上面事情发生的另一种原因。

　　前面我们曾举例说的一个小男孩，幻想中把母亲降格为妓女，从而可以成为他的肉欲对象。现在看来，这种动机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在幻想中，它代表着他曾试图在爱情的两个源流之间进行搭桥连接的尝试。

　　二、待改革的性观念

　　为了使研究更加深入，我们前面一直从医学心理学的角度探讨性的问题，这是很有必要的，虽然和我们的标题并不是那么契合。

　　现在，我们知道由于爱情中情、欲两方面的不能契合一致，导致了心理性的阳痿现象。并且，在整个发展过程中，这种性抑制是在受到婴儿早期固定和后来乱伦堤防的阻碍后，在现实中屡屡碰壁造成的。对于这样的结论，虽然对一些人染上心理性阳痿作出了解释，但仍有些人会提出反对的理由，并且还是十分有力度的，那就是：这个问题为什么有些人能够避免，而有些人不能避免？其中涉及的婴儿期的强烈的固定作用、乱伦堤防的建立、青春期后性发展遇到的挫折等各种因素，几乎所有的文明人都要经历，照这种说法，在文明社会里，这种心理性阳痿应该是非常常见的，具有普适性的。并且，有这种性的抑制表现，就不能算作病态了。这种反对的理由是唯一可能的理由，也是非常具有反击力的。

　　但是，如果“量”的因素对疾病的形成起着决定性作用的观点成立的话，那么反驳上面的理由就轻而易举了。因为，疾病要表现出来，那一定是其中包含的各个成分达到了一定的“量”才导致的。但我们并不想这样做，反而，我们更想让大家知道，在所有文明人的生活里，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有这样的病症，这种心理性阳痿的普遍程度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

　　狭义的心理性阳痿是指“性器官正常，想通过行房事获得满足和快乐，但因为阳痿而导致不能性交”。如果我们将这个含义扩大，那么有些不太明显的现象也可以包括其中，例如，像精神衰竭的人，虽然勉强可以进行性交，但是他们并不能从中体会到快乐和满足感。存在这种情况的人其实和上面的一样是非常多的。我们通过精神分析研究发现，这些病例的发病病因，和狭义上的心理性阳痿是基本一致的。男性患精神衰竭是这样的，相应的是女人有患性冷淡的，她们在对待爱情上和男性心理性阳痿者一样，虽然症状不是十分突出，但数量并不在少数（女性性冷淡是更为复杂的一种现象）。

　　所以，如果那种症状不明显的情况，也包含在广义的心理性阳痿的大概念之下的话，那么我们就必须承认，在现代世界，基本上不可能有把情欲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的人，大多数人都带有心理性阳痿的阴影。男人的性行为在他爱的女人面前总是受到压抑，只有在面对比较低级的性对象时才能毫无顾忌地纵欲。当然，他不想对他尊重的女人进行反常的性行为等别的因素也是一个原因，他只有在低级的女人——行为放荡、道德不检点的女人面前才能纵情享乐、无拘无束，从而使性欲得到满足，但当他面对他高贵端正的妻子时，他不敢那么放肆！因为他会产生焦虑。

　　相反，面对一个比较低级而又对他知之甚少的女人，他就会完全放松，因为这个女人对他无从比较和挑剔。这就意味着，他虽然心里牵挂和惦念的是一个他爱的人，却只能在低级的女人身上寻找到性快乐。所以，当我们看到一个有头有脸的男人经常养着一个社会地位较低的情妇甚至和她结婚的行为时就不足为奇了，因为他要想达到心理学上完全的性满足，只能找一个相对低级的女人来做他的性对象，这点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