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城南三人组缺一不可

　　音乐教室那时候可热热闹闹的。音乐老师是胖头鱼的二姨，所以他能借来这个教室。整个教室都乱哄哄的，像一锅沸腾的水。

　　“安静。”小马达和胖头鱼坐在第一排，对站在讲台上的十几个男生说，“胖头鱼要说话。”

　　大家都盯着胖头鱼。

　　“咳咳。”胖头鱼学着校长的样子，“六年级五班的男生们，自从小强走了之后，我就很苦恼，因为我们城南三人组，就剩下我们两个。这样一来，我们为六年级五班男生解决问题的能力就下降了，所以，我们决定在你们中间，重新选一个做我们的伙伴。”

　　胖头鱼的样子很气派，这些话是他威逼班上的学习委员帮他写的。他记在了纸上，已经背了好几遍了。

　　男生们鼓起掌来，很期待。

　　“大家都发现了，今天上午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大家上课都不能说话了。”胖头鱼继续说，“等我们有了新伙伴，我们第一个要解开的，就是上课不能说话之谜。”

　　“好哦。”

　　“太棒了。”小男生们叫着。

　　“开始吧。”胖头鱼坐了下来，“那个叫卫天一的怎么没来？”

　　小马达摇摇头。已经有第一个男生迈上讲台了。

　　是方小南，一个胖胖的小孩。

　　“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胖头鱼问。

　　“我很紧张。”方小南有些哆嗦。

　　“你说什么？”

　　“我好紧张哦。”方小南重复着这句话。

　　“下去。”胖头鱼气愤地说。

　　接下来是第二个男生。

　　“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胖头鱼继续问。

　　“我会唱歌。”那个男生说着，就开始唱了起来，“小火车，像爬虫，趴在铁轨上隆隆隆。”

　　“停停停。”胖头鱼制止他，“下去。”

　　那个男生很沮丧地下去了。

　　第三个男生。

　　“你呢？”胖头鱼简练地问。

　　“我是看热闹的。”那个男生说。

　　“你个咔嚓。”胖头鱼怒了，“那你为什么上来？”

　　“谁推我的？”那个男生问身后的那群男生。

　　这样一直到第十一个男生上台，也没有一个让胖头鱼满意的。

　　“我是为了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第十二个是丁凯，胖头鱼还没问，他直接就说了。声音很大，把正在喝水的胖头鱼呛了一大口。

　　“下去，下去。”胖头鱼难受地捏着嗓子说。

　　就这样，胖头鱼白忙活了一个中午。

　　“怎么样？”小马达问他。

　　胖头鱼摇摇头。

　　“现在好像只剩下卫天一比较合适了。”他说。

　　“可是他没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啊。”小马达不解地说。

　　“这正是我喜欢的。”胖头鱼摸着自己的下巴说，“他几乎和我一样酷。”

　　下午并没有苏老师的课，可她贴的那张标语还在。因此课堂上还是很安静。

　　“五班怎么了？像变了一样。”下课后，返回办公室的老师都这么说。

　　只有苏老师埋头备课，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五班的同学都觉得有些难受，毕竟，能随便地叽里呱啦才是他们喜欢的。下午上科学课的时候，丁凯抓耳挠腮地难受坏了。

　　老师让大家吹肥皂泡泡，了解一下泡泡的原理。可能是肥皂水配方的原因，丁凯一直吹不出来。教室里飞舞着泡泡，叭叭地开始炸裂。

　　同学们开始讨论。

　　当然，因为有“禁止”标语的原因，大家都只能说和肥皂泡泡有关的问题。

　　教室里的气氛很热烈。除了卫天一—他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仿佛有睡不完的觉。

　　老师本来要找他回答问题的，可是却叫不上他的名字。

　　因为他是新转来的。下课后他也懒得动弹，可是他被胖头鱼他们盯上了，他们把卫天一拉出教室，到走廊拐角和他说话。

　　“干什么？”卫天一挠挠头。

　　“我宣布，你现在成为新的城南三人组中的一员了。”

　　胖头鱼很有霸气地说。

　　卫天一愣愣地看着他。

　　“你应该高兴哦。”小马达说。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加入我们了。”胖头鱼口气很自豪。

　　“无聊。我拒绝。”卫天一说。

　　“你个咔嚓。”胖头鱼有些意外，“你没意识到这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情吗？”

　　“完全没有。”小马达晃着自己的手指头。

　　“好吧。”卫天一把手抱在胸前，“给个理由。”

　　“加入我们有很多好处的。”小马达说。

　　“好处？”卫天一想了想，“能白吃雪糕不？”卫天一喜欢吃雪糕。

　　“不能。”胖头鱼摇摇头，“白吃一两根还是可以的。”

　　“白吃午饭呢？”

　　“白吃一两顿还是可以的。”

　　“白吃零食呢？”

　　“白吃……”胖头鱼已经胆战心惊了。卫天一简直像是小怪物一样，什么都和吃有关，而且要白吃。

　　胖头鱼的零花钱有限，他自己也很爱吃。

　　“那还说有好处？”卫天一冷笑。

　　“这……”小马达一时语塞了。

　　“你们在干什么？”纪微微突然跑了过来。原来她一直在注意胖头鱼他们的动向。

　　“不关你的事。”胖头鱼很不屑地说。

　　“不许欺负新同学。”纪微微很正义地说。

　　“他没欺负我。”卫天一拍了拍纪微微的肩膀，留下他们三个，独自走了。

　　纪微微看着他离去，突然觉得，那个背影一点也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那个背影至少有好几百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天色不是很亮堂。

　　胖头鱼都要抓狂了，为了泄愤，放学后他买了一个大鸡腿，使劲地啃着；另外他大放血一样，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撕了一叠的刮奖卡片，可是一个也没中奖，都快气死他了。

　　因为卫天一拒绝他的事情很快就在班上传开了。他很没有面子。

　　小马达使劲地咽着口水。

　　胖头鱼又啃了一口：“想吃哦？”

　　小马达点点头，胖头鱼把鸡腿伸到他嘴边：“只许咬一小口哦。”

　　小马达哇呜就是那么一口，咬完就跑。

　　“你个咔嚓。”胖头鱼马上追了上去，“咬我这么大一口。”

　　小马达一嘴的鸡肉味，用劲地跑着。说到跑步，胖头鱼就完全不是对手了，小马达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胖头鱼在后面扭着小屁股，追得气喘吁吁的。

　　如果小马达这样一直跑下去，他根本追不上。可惜他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不动，连嘴里的鸡肉都忘记了嚼。

　　胖头鱼找准机会扑了过去，他很重，可是小马达还是没反抗，只是浑身哆嗦，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身旁的那条小胡同。他们走的路上，人烟稀少。

　　小胡同黑黑的，看不清楚什么东西。但是胖头鱼很快知道小马达哆嗦的原因了：从黑黑的小胡同里面，伸出了一只手，抓在了小马达的脚踝上。有一个人趴在小胡同的入口处。

　　“小朋友，救我。”那个人在地上呻吟着。

　　小马达吓坏了，胖头鱼也是。

　　“快跑啊。”胖头鱼想去拉小马达。小马达跑不动。

　　“救我。”那个人死死地抓住小马达的脚。

　　不知道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准确地击中了地上的那个人。

　　“啊！”那个人发出惨叫。

　　胖头鱼顾不上小马达了，他被吓坏了，飞快地跑了起来。

　　小马达从没见过胖头鱼跑那么快。

　　“等等我。”小马达甩着腿，想挣脱地上那个人的手，黑暗中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靠近。胖头鱼头也不敢回，拼了命一样地跑着。

　　他一溜烟地跑回了家，躲到了床上，拿起小花被蒙住了自己。

　　“怎么了？”胖头鱼的妈妈觉得很奇怪，“吃饭啦。”

　　“没什么。”胖头鱼不让妈妈扯自己的被子，“我等会儿再吃。”

　　等到晚上，胖头鱼心里觉得很愧疚，万一小马达出事了，自己也要负很大责任。于是他给小马达家里打了个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

　　“完了。”胖头鱼心想，可能以后再也看不到小马达了，“以后到哪儿再去找小马达这样听话的伙伴呢？”

　　因此，他睡觉睡得也不踏实，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不过他一醒，就一个梦也不记得了。

　　第二天，他很忐忑地坐了公交车去小马达家的楼下等他。可是却依旧没有看见小马达的影子。

　　胖头鱼有些想哭。那时候，他应该报告给警察叔叔的。

　　他又去了昨天发生事情的地方，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等他去了教室，小马达的座位也空着。

　　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胖头鱼的心情可难受了。

　　“马飞同学呢？”就快上第一节课了，苏老师指着小马达的位置问。

　　胖头鱼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小马达他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报告。”同学们正在惊讶的时候，教室的门口却传来小马达的声音。

　　胖头鱼呆住了。小马达正好好地、活生生地站在教室门口，气色好得很。

　　“马飞同学快进来吧。”苏老师招了招手。

　　“没义气。”小马达坐下的时候冲胖头鱼说了一句。

　　“你个咔嚓。我那时候叫警察去了。”胖头鱼撒了个谎，他可不想当没义气的主儿。

　　小马达不理他，胖头鱼也没有办法。事实上他回家了，他心虚得很。

　　“上课了。”苏老师拿出了课本。

　　胖头鱼想问小马达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上课就意味着不能说废话。其实他可以下课再问的，可是他的心痒痒的，已经等不到下课啦。但胖头鱼脑袋大可不是吹的，他想到一个办法。他掏出铅笔，在草稿纸上写道：“到底怎么回事呀？”然后他递给小马达看。

　　“哼！”小马达看了看，把头扭了过去。

　　胖头鱼急得想说话，不过依旧发不出声音，只能慢吞吞地写道：“我真叫警察啦，你告诉我，我请你吃一个星期的鸡腿。”

　　小马达被诱惑了一下，涉及吃的时候他的头脑也发达起来了，他写道：“每天一个，外加一瓶酸奶。”

　　胖头鱼皱了皱眉：“真贪心。我同意。”

　　小马达觉得差不多了，就写道：“卫天一救了我。”

　　“卫天一？”胖头鱼心里犯嘀咕，“又关这小子什么事？”

　　卫天一可不知道胖头鱼心里在念叨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苏老师，仿佛想要一眼把老师看穿。苏老师正在专心地念课文。

　　“昨天晚上的事，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呢？”卫天一想。

　　其实昨天晚上的事，纪微微也知道一点。她觉得卫天一有些怪怪的。

　　果然，放学后卫天一没走，而是等大家都走了，站在讲台上，盯着黑板上的那张警示标语发呆。

　　纪微微以为他像胖头鱼他们一样，要打取下那张标语的主意。

　　那时候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卫天一突然转过头来，看了看纪微微。

　　纪微微的脸红了红：“看什么看？”

　　“你在监视我？”卫天一说。

　　“没有。”纪微微否认。

　　“你觉得苏老师是什么？”卫天一问。

　　“老师就是老师，不是什么。”她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

　　“嗯，除了这个，”卫天一指了指标语，“她看起来的确没什么不正常的。”

　　“这样不好吗？”纪微微反问，“课堂纪律那么好。”

　　“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好。”卫天一说完这句话，拎起书包往外走。

　　纪微微看着他的背影，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成熟得像个几百岁的老人。

　　“发自内心的好？”她默念着卫天一的话，觉得这句话真是有些深奥。

　　卫天一出校门的时候，碰到胖头鱼他们正在买鸡腿，胖头鱼并没看到他，他也不想被看见。他就跟在他们后面，看见他们抢鸡腿，胖头鱼追小马达，小马达定在那儿，然后胖头鱼突然就跑了。

　　他跟了上去，发现小马达在哆嗦，他的脚被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

　　地上有一个人，可能已经死了。除了那个死人，黑暗中还有一个人，看不清楚他的脸。

　　但那个人认为小马达看清了他。

　　当他准备像处理地上那个人一样处理小马达的时候，卫天一出现了。

　　小马达绝望了，他感到黑暗中的那个人正在逼近，可是他的脚被死死地抓住了，他挣不开。

　　那个时候他看见卫天一了，卫天一背着书包，看了看小马达，又看看他的脚。然后他俯下身，小马达觉得自己的脚一松。

　　“快走。”卫天一说。

　　小马达自由了，他开始奔跑。奔跑中回头看了看卫天一，他居然正慢慢地走向黑暗的小巷中。

　　“啊！”小马达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可能是不想像胖头鱼那么没义气，他跑了回去，去救卫天一。

　　卫天一正在和黑暗中的那个人对峙，他马上感觉到黑暗中的人不是个普通的人，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身上沾满了邪恶的气息。

　　“你是什么东西？”卫天一问。

　　黑暗中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空气中涌起强大的力场，向卫天一袭击过去。

　　可是卫天一动也没有动，力量像打在棉花上一样。

　　“咦？”黑暗中的人奇怪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小孩，开始用自己的能力，看清了卫天一的本质，“嘿嘿，原来……”

　　“卫天一！”他的话被小巷入口的小马达打断了。

　　“居然没走。”卫天一有些气恼，现在不好办了，他不能让小孩发现他的秘密。

　　黑暗中的人没有把握对付卫天一，虽然他很强大。“你很好。”他的声音很尖利，“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然后他挥挥手，身体融化在黑暗之中了。

　　“发生什么事了？”小马达急切地问走出小巷的卫天一。

　　“没事。”卫天一说，“有人杀了人，跑了，去报警吧。”

　　所以，胖头鱼昨天打电话给小马达没人接，是因为他在警察局。而今天早上，小马达的父母坚持要亲自送他来学校，所以他才来晚了。

　　下课的时候，小马达已经通过纸条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胖头鱼。

　　胖头鱼斜眼看了看卫天一，他不相信，十几岁的小孩怎么会有这样的胆量。

　　他不相信的还有一件事，他上课写纸条这个举动，很快成了班上的时尚。既然不能说话，传纸条也是一个可以替代的方法。虽然会复杂一点。

　　如果座位近的话，还好说一点。要是坐得远的话，就要请很多同学帮下忙。

　　可是有些同学的人缘不好，或者中间有谁想做恶作剧，那么纸条就到达不了目的地了。所以有的同学传纸条的时候，会直接把纸条扔很远，砸一下那个接收纸条的人。

　　砸得也不疼。被砸的人会把纸条打开看。看起来很简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