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无声的书

　　在穿过树林的马路边上，有一个农舍，屋里的人忙忙碌碌的。在院子里的丁香树荫里搁着一口还没有钉盖的棺材。死者脸上盖着一块白布，头下垫着一本又大又厚的书，各页之间都夹着枯萎的花。这是一本完整的植物标本集，它也要被葬人墓中，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是谁呀？”我们问。

　　有人回答说：“他是乌普萨拉的老学者！他受人尊敬会外语，还会写诗。可是后来他沉溺于烧酒之中，智慧和健康也随之而失去。来到这里后有人供他吃住。他非常友善，脾气不好时，他就像一头被追逐的野兽在树林子里乱撞乱跑。我们把他弄到家里，让他看这本书时，他就整天坐着看，常有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天晓得这些植物让他想起了什么？他要求把书带进棺材。现在书已经放在里面，不一会儿他就会在坟墓中得到安息。”

　　真怪，要是我们把年轻时代的信拿出来读一读的话，我们的一切希望，一切悲伤都会猛然浮现。当年亲切生活在一起的人对我们辛说已如死去一般，即使他们依旧活着，我们多年来已不想他们了。

　　书中那片枯萎的橡树叶是学生时代的终生朋友，送给他表示终生的友谊。现在叶子保存下来了，但是友谊被忘却了！那棵娇嫩的温室植物是一位高贵的小姐亲自送给他的。这是一朵他亲手摘下，用泪水浸湿过的白睡莲。那株荨麻叶子又说些什么呢？他又把它保存起来，想的又是什么呢？ 丁香把它的鲜嫩芬香的花束垂到死者的头上，燕子飞了过去：“唧！唧！”木匠拿着钉子和榔头来了，准备合上棺盖。死者的头枕在那无声的书上。那本书被忘却了！